今年已经下了两场雪了,上一场还没化,这一场又飘下来,郎一衡抬眼看着夜空中飞舞的雪花,那雪花落在他脸上,落在他睫毛上。他闭了眼,觉得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。
顾成瑾跳楼了,从医院的顶层跳下来,救都没得救。
她在给顾成川的遗书上说,哥,我才知道,原来雪的滋味儿,比火好受多了。
顾成川辞了工作,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没日没夜地喝酒,郎一衡劝不动他,自己搬到了另一间房间,他白天还要上学,不能陪着顾成川疯。
顾成川喝了酒就爱耍浑,他半夜踹开郎一衡的门逼着他跟自己上床,郎一衡被逼到角落里,疯了似的冲顾成川喊,“我不愿意!我不愿意!我不愿意!”
顾成川看着郎一衡这样儿,这才清醒一些,跟他说了句“对不起”,然后就出去了。
郎一衡靠在墙上,用袖子抹着眼泪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他又开始睡不着了,现在竟然连安眠药都没用,他也突然开始讨厌顾成川的碰触,他讨厌他身上浓重的酒气。顾成瑾死了两个月了,他跟顾成川一次爱都没有做过。
郎一衡不知道为什么,他跟顾成川的关系会变成这样了,他觉得不只是顾成瑾死了,顾成川也跟着她一起死了。
顾成川也不出去找工作了,郎一衡兼职的那些钱根本不够养活他们两个,他又去酒吧做侍应生,酒吧的老板一直喜欢他,跟他说你要是让我包养,我一个月给你一万块。郎一衡第一次动摇了,但想了想还是拒绝了,他一想到自己要跟别的男人上床就恶心得想吐,除了顾成川,谁都不行。
余冲的画室还开着,郎一衡想去兼职,但是最近课忙,没有太多时间,他跟余冲借过一次钱,好久都没还上,再去借,他就不好意思了。
夏一树是真的搞了别人的女朋友,还让那女生怀孕了,展雨晴本来想给夏一树转学来着,但出了这件事情,直接举家搬到了国外,她上次本来也是跟夏一树的爸爸出国商量在国外定居的事情的。
临走前,夏一树把郎一衡约出去,送给了他一个高达模型,跟他说,“我记得你小时候有一次去我们家,是不是特别喜欢这个来着?”
郎一衡想了想,然后点点头。
“那送给你吧,以后可能都见不到了,上次你替我解围,谢谢了,哥。”这是夏一树第一次叫郎一衡哥哥,也是最后一次。
过了年开春的时候,余冲跟着赵星见去给赵星见的爸爸扫墓,然后他们又去赵景辰的墓前看了看。
花束是新放的,赵星见知道应该是三叔三婶刚刚来过,他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他们了。
墓碑上赵景辰在照片里笑着,赵星见看着看着还是湿了眼眶,“二哥……”赵星见叫他,“你女儿6岁了,快要上小学了,等她再大一些我再带她过来见你。二哥,对不起。”
赵星见哽咽着,余冲扭头看了他一眼,然后紧紧握住了他的手。
赵思现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,赵星见就想提前带她去三叔三婶那里,让赵思见见自己的爷爷奶奶。
叶淑雅知道之后,又抱着赵星见哭了一场,她一想到赵星见这些年来遭的罪,都会后悔自己当年的固执,她真的应该听赵海辉的,要不也不会苦了孩子。
余冲开车带着赵星见和赵思,去了赵思奶奶的老家。赵星见打听了好久才打听到他们住在哪里,他去敲门,杨巧琴开门见是他,一句话没说就把那门又关上了。赵星见又敲了好久里面都没有回应,他无奈地叹了口气,然后离开了。
一到换季,赵思还是频繁的生病,赵星见跟余冲开车带她去医院拿了药。赵思在后面座位上睡着,赵星见在旁边守着她。余冲上车,就看见赵星见呆呆地望着车窗外,不知道在看什么。他顺着赵星见的视线往外看,就见医院门口的台阶上,坐着一个40岁左右的女人,她把脸埋进胳膊里,肩膀无助地耸动着。
“她哭了好久了。”赵星见说,“从咱们过来就在哭,哭到现在了。”
“大概是家人得了什么病吧。”余冲说。
“人就是这么脆弱,一场大病就全都毁了,连带着她的家庭都毁了。”赵星见淡淡说着,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哀伤。余冲知道他是想到他爸了,胳膊伸过去去摸赵星见的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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