燃血剑的剑身,出现一道裂缝。
泠寒明白,不仅是剑刃的品质,王晋的剑术也是高于他的。
“少年郎,你快走。老夫今年已经快五十多岁,幸上无老下无小,死的时候亦无牵无挂。”吴阳自然看清了此时的形式,慌忙对泠寒说道。
他明白眼前白衣的少年拥有着无限可能,王晋是一位很强大的敌人,不是现在的少年所能对抗的。
“你以为泠某是这种人吗?”泠寒无喜无悲,将落在身后的长袍一甩,重新向王晋攻去。
泠寒的剑术讲究的是准,因此,燃血七杀的前三杀穿心式、穿颈式、穿眉式被泠寒用的淋漓尽致。
可是王晋早已是摸清了泠寒的套路,总是能将泠寒的剑招拦下,打乱了泠寒想以伤换伤的意图。并不是难解难分,泠寒明白,他手中的剑身开裂的范围越来越大,颤鸣的幅度也越来越大。应付着剑身的颤抖以及面对至品之剑的威压,已经让泠寒的体力逐渐吃不消了。
他知道自己已经撑不了多久了。
就在这时,吴阳突然拉动身后的一卷画像。画像平平无奇,上面本来印着一朵水仙的图案,是极好的装饰品。
可是画像拉动之后,正厅之中竟是出现了一道暗门。
那道暗门并不是逃生的路途,而是塞满了草、硝石等易燃物!
“你想干什么?”尽管猜到了吴阳要做什么,多年的积威还是让王晋呵斥说道。当初兴建城尉府时,吴阳没有用他们这些寒砂城的权贵都惯用且能防水的沉硝木,他就觉得很奇怪,说你就不怕突然起火被烧死在里面吗,结果吴阳只是笑了笑说真要被烧死那也是命。
原来多年前,吴阳就已经预见了自己的命运。
王晋目若寒霜,他的一个眼神,就有无数威严。此前的吴阳面对这样的威严更是战战兢兢。
可是如今吴阳却是十分淡然。
他手上拿着一根已经燃起的火折,只需往身后一扔这座偌大的城尉府便将化为烟尘。
“谁逐这权与力的痕迹?步入谁的后尘?”吴阳喃喃自语,又向是对谁诉说。
曾经吴阳向泠寒说过这句话,只是未曾想过这句话如今反而像对自己说的。
若还是回到当初,他是不是可以不成为城尉?若回到当初,是否他就没有日夜纠结的烦恼?
“此生,我不是个坏人。”吴阳像是想起了什么,笑了笑看着眼前的诸多武者。
他没有过多得看向泠寒,而是看着地上为他而死的吴管事。这个人因他而死,但本来他可以早点出逃的。
或许真的有一种信仰让人能够生死相依。
王晋带来的剑侍中有一个及时反应过来,化掌为剑,向吴阳击杀而去。带起烈烈的掌风,意欲吹熄火折的火焰。
吴阳大笑,也不拖拉,直接将火折扔在硝石堆里。
“天天吃这么多,怪不了变成一个胖子。”一名中年男子,看着饭桌上大快朵颐的男孩子,摇头叹气道。
“官人,这其实没有什么关系的,阳儿爱吃,就让他吃吧。”中年男子旁边,一名端庄秀气的中年女子看着自己的孩子,目光极其溺爱。
他们中年得子,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给吴阳,又岂会因此责备他?
“哎,但是他多吃一份,那些田地里劳动的农夫又得多劳作一分。”中年男子唏嘘着。
吴阳抬起头眨了眨眼,又低下头去。看着碗里的饭似乎有些难受。曾经他跟他父母出城踏青,经过田地看到过那些农民,父亲说他们是面朝黄土背朝天,吴阳虽然年纪小,但也明白他们的不容易。每日辛辛苦苦,但收获的粮食很多都拿去缴纳赋税了。
于是他在担任城守后,明里暗里都会在不违背城守利益的情况下颁布一些惠民的举政,对很多贫苦的人都会有所帮衬。
“此生,我不是个坏人。”吴阳重复着刚才自己说过的话。
他只听到了一声巨大的轰鸣。
很多年以后,寒砂城的人们依然记得这一天。十里长廊灯火飘扬的城尉府笼罩在一片巨大的火海中,撑起宏伟顶梁的柱子熔断坍塌。
一个少年率先走出了大火,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火海,然后转身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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